老而不衰 蒼而蘊秀
作者: 陳燦峰 來源：集珍文化 發布時間: 2013-10-07 12:05 次瀏覽
——小林斗盦舊藏吳昌碩刻朱文“學稼軒”印
一九一四，民國三年，歲序甲寅。在吳昌碩的人生履歷中這是平凡的年頭，年輕的國家依然動蕩，而他自己在上海的生活卻基本安定下來，書畫吟詠之余寄情京劇，還和當時正紅的梅蘭芳成為忘年至交；七十一歲的年齡偶爾也會讓他感嘆年紀見長腕弱力澀（見該年三月為葛氏兄弟刻印跋語），可實際上他的藝術生命卻正在邁入最光華的階段：此前一年，西泠印社竣工成立，他被公推為首任社長，他在上海重要的朋友及推廣者王一亭也正式投入門下，門人朋友往來無間，海派的氣候已然勢盛。他的印集、書畫集、詩集大量刊行，影響力遍及東亞，欲購藏其作品者紛至沓來，使得他不得不重新修訂潤格。雖然這年二月在上海爆發的抵制日貨風潮對他的筆潤頗有影響，五月間與他相交三十多年的朝鮮貴族閔泳翊又在上海去世，但這并沒有放緩或者改變吳昌碩從一個來自田間的耕夫到近代藝壇執牛耳者蛻變的進程——他那蒼茫秀雅的藝術風格不僅給后海派注入了雄強的氣質，也直接影響了日本近現代書畫藝術審美的轉向。近代中國藝術家揚名海外者，推吳昌碩為第一人（見沙孟海《印學史》）。
吳昌碩的作品何時開始流入日本已不可考，但他與日本學人同道的交往無疑成了近現代中日藝術界交流的典范。光緒十七年，日本書家日下部鳴鶴來訪，由此開吳昌碩與日本藝術界交往之先聲。光緒二十三年，河井荃廬自日本寄來作品向吳昌碩請教，吳復以長信，從此鴻雁不絕；三年后河井經羅振玉引薦，正式列為門人，此后二十年間每隔年即從日本前來求教，執弟子禮甚恭。還有長尾甲、朝倉文夫等人，也在此際紛紛與吳昌碩訂交來往。這些人對吳昌碩藝術的推崇、學習和推廣，顯然擴大了吳昌碩及海派藝術在日本的知名度，以吳昌碩為代表的海派藝術作品開始大量流入日本，日本收藏家甚至以收藏吳氏作品之多寡而相互競賽。作為吳昌碩的門人和朋友，河井荃廬收藏豐富，在世時就藏有不少吳氏作品，吳昌碩甚至還將自己刻印用刀相贈，可見交情匪淺。對吳昌碩藝術的推崇，對吳昌碩作品的珍重，在往后近百年的時光中都是日本藝術界收藏界的一大潮流。河井荃廬的學生、后來日本書畫篆刻界泰斗、西泠印社的名譽副社長小林斗盦先生，正是當代日本篆刻藝術之集大成者，而其收藏中國清代流派印章之豐富，一時無出其右。小林先生所藏吳昌碩篆刻作品，正如其在《斗盦藏印》中的自序所言，不敢求多，但皆可稱吳氏篆刻作品中之珍玉也，如“西泠印社中人”、“心月同光”、“鑿楹納書”、“河間龐芝閣校藏金石書畫”、“此中有真意”等印，皆是吳昌碩篆刻中之名品。二零零七年，隨著小林斗盦先生的仙逝，他的一些藏品流入國內，成為印章拍場上的明星，為各路藏家爭相追逐。這枚作于吳昌碩七十一歲朱文“學稼軒”印，正是小林斗盦先生舊藏吳氏作品中的又一佳作！
此印印盒簽條上有小林斗盦先生手書“吳昌碩 芙蓉 學稼軒”字樣，印章由一枚質地純雅的壽山白芙蓉刻成，印鈕雕一象回首矗立，兩童子貼服象背嬉戲，為傳統的太平有象題材。造型樸茂，雕工簡練，流露出古代石刻的趣味。印面不到兩厘米見方，印文右二左一刻“學稼軒”三字，邊款刻“老缶治石 時甲寅五月 年七十有一”。吳昌碩的篆刻向來以蒼秀勝，所謂蒼乃蒼茫渾厚，這應該得自他那源于石鼓文的篆書和勇猛的刀法，以及印面封泥意趣的營造；所謂秀乃秀雅靈動，這則更多體現在他獨到的章法布局和靈犀的細節處理。細觀此印，刀法與其生涯后期鈍刀入石求得生澀不同，強中蘊巧，顯得更為爽利，絲毫不見他所自嘆的“腕弱力澀”；章法上則更見用心：“學稼”二字上下排列，“軒”字獨立一排，形成橫勢與縱勢的對比；“學”字尾筆往左下壓，“稼”字左邊“禾”旁順勢低頭，并共同與“軒”字右下邊相互穿插，從而形成“學”字左邊和“軒”字中間兩塊呼應的留白，疏密關系因此確立，字與字之間的互動關系也因此加強，使得整印呈現出緊張又和諧的效果。因為三字之間的關系已經相當完善，在印邊的處理上，除了留下一條用以托舉全印的底邊外，其他三邊則幾乎去掉，更凸顯此印奪人的氣勢。篆刻中大印需有小印的細節、小印需有大印的氣勢方可稱佳作，在這一點上，此印顯然是吳昌碩用心經營之作。因此，后來無論是在國內編印的吳昌碩印譜，還是小林斗盦先生編就的《中國篆刻叢刊》及《斗盦藏印》中都可以看見此印的蹤跡，其為吳氏生平之佳作無疑。
人到七十便可從心所欲，這從來都是一個過于美好的意愿。民國元年，六十九歲的吳昌碩才不再署他的原名“吳俊卿”而改以字行；民國二年，七十歲的他在寄給好友沈汝瑾的信中，還說在為家計奔波；直到民國十年，已經自嘆衰且甚矣的吳昌碩從此不管刻刀的鋒利與否，鈍就鈍了還照樣刻，藝術風格脫略前人，從此只見蒼茫而難覓清秀了。衰年變法，聽起來總是充滿悲愴的意味，而那些轉變之年的作品卻成為藝術巨匠不同生命階段的最佳見證。（來源：集珍文化 文／陳燦峰 圖／福建東南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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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市新權南路9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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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展地點：福建省民間藝術館——展覽廳
（福州市楊橋東路19號衣錦華庭壽山石文化城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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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省民間藝術館正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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